上海閒話:滬上汽車牌照的“前生今世” 如何?

上海工部局建立於1854年,它是租界的市政組織和領導機關,實際上就是租界的市政府,工部局的總管就是市政府的首腦,即市長,董事就相當分管的副市長。工部局對在市內的車輛分自運車和營運車二大類,並分類每月徵收相應的車捐。因自備車真正在路上的時間少,對道路的損壞小,所以每月徵收的車捐少一點。營運車幾乎整個白天,甚至夜間也在路上行駛接生意,它對道路的損壞就大得多,所以每月徵收的捐就應該和必須高一點。為了確保征捐及對車輛的管理,早在19世紀70年代工部局就對登記註冊的營運車和自備車發放牌照。早期,牌照只是用油漆直接寫在車上規定的部位,而營運車拉車人或駕車人必須穿著規定的服裝,在服裝上也標明車輛牌照一樣的號碼,這種編有號碼的特種職業的“工作服”被叫作“號衣”。

  1901年,匈牙利人李恩時從歐洲將2輛汽車帶進上海,當時在上海的外國人也是第一次看見汽車,這是一個新生事物,工部局的董事們開了幾天的會,決定暫時將汽車編入馬車的牌照號碼,也根據馬車的標準收費。工部局的官員沒有料到,上海的汽車市場幾乎與歐洲大城市一樣火爆,僅幾年中就劇增至數百輛。於是在1910年宣佈汽車牌照獨立編號,這一年放汽車牌照600號,其中1至500號為自備號,500至600號為出差車,收費分二種,一是牌照費,二是季捐費,規定自備車季捐費5兩,出差車季捐15兩。為了迎合車主對特殊號碼的興趣及增加市政收入,還特地留出一些特殊號碼以高價出售。如上海寧波籍房地產商周純卿搶先奪得第1號牌照,2號被英籍猶太人沙遜奪得,3號被英國人馬立師,而哈同只奪得第4號牌照。哈同對沒搶到1號牌照跟耿耿於懷,找到周純卿想花高價購買1號車牌,周純卿沒同意。哈同惱羞成怒,雇了一群打手整天呆在周純卿公司附近,一旦1號車出來立馬給他劫了,大不了事後多賠點兒錢給他。周純卿實力比起哈同還差得遠,於是“惹不起躲得起”,那輛1號車就放在車庫裡再也沒出來過。當時,上海登記的小汽車達2.1萬餘輛,與歐美的次大城市持平。

  據說,到了二十年代,一些特殊號碼須用二三十兩黃金才能到手,其中3333號為鄂森大律師奪得,4444號為盛宣懷四子盛老四奪得,5555號則為虞洽卿之婿江一平大律師奪得,而杜月笙的牌照為7777號。
解放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汽車(包括轎車)是作為生產資料計畫調撥的,私人是不允許購買汽車的,直到80年代初改革開放以後才宣佈解禁。上海最早的私車牌照出現於1986年。當時的上海還沒有高架和大橋,市區只有一條打浦路隧道連接浦東和浦西。大部份車輛過江還只能在民生路碼頭擺渡。市區交通狀況非常糟糕,堵車是家常便飯。控制交通總量確有必要。1986年上海拍賣了第一塊私車牌照。當時私家車被稱為“自備車”,上海交管部門規定私車牌號使用“自備車”的第一個拼音字母Z,即綠色的“上海01-Zxxxx”(那時使用的是86式號牌,小型車牌為綠底白字),上海人稱之為Z牌照。

  那時Z牌照投放的數量少,起拍價10萬,最低成交價格通常也要十幾萬元,接近一台普桑的價錢(當時普桑賣20萬)。同時為了吸引外資,規定投資達到一定規模的外商和港臺同胞購買免稅自用車可獲贈免費的Z照。好像在1992年,一塊“上海01 Z0518”的吉利號碼Z牌照曾拍出了30W的天價,買主拍到牌照後還當場購買一輛新Audi 100(Audi 100是當時最NB的國產轎車,售價約30W),當場支付60萬人民幣,開著Z0518號奧迪車駛離拍賣場,好不瀟灑!但有趣的是僅僅一周過後,Z0518車主所在公司就因欠款被告上法庭,法庭調查後發現該公司已負債累累,遂將Z0518號Audi車查封並將此牌號再次拍賣以償還債務。然而第二次拍賣卻無人喝彩,流了標。原來很多人認為該車主買了Z0518即被告上法庭破產,說明該車牌比較“黴”,雖然518在粵語中的諧音是“我要發”,但在上海話中諧音卻是“沒要發”,所以沒賣出去。這場鬧劇過後,公安部下令全國禁止拍賣“吉利號碼”。但上海市以控制交通總量為目的的上牌額度拍賣仍正常進行。

  當年掛Z牌照的,大多是比較有實力的主。在95年以前,上海市區交通擁擠,曾規定市中心區小客車實行單雙號限制通行,但Z牌照可以享受特種車輛待遇,不受此限制。Z牌車主雖然多花了十幾萬,但獲得此項特權可聊以自慰。

  此外,直到今天,Z牌照還享有“保留號碼”的待遇。如果你以前的Z牌車報廢或不帶牌賣掉(轉籍),再購買新車時可以繼續使用原號碼。

  如果您在大街上仔細觀察會發現:掛Z照的車,既有極其豪華的進口車,如勞斯萊斯,保時捷,大奔,BMW等;也有很爛的車,如老夏利、甚至送貨的小面。後者估計是車主因為工作或商務上必需,才高價購買Z照的。現在您到街上去看看那些送貨的小面的,一大半兒是外地牌照。

  當年Z照雖然昂貴,它對所有車輛實行平等的“國民待遇”,滬產車,非滬產的國產車,進口車,無論是夏利還是勞斯萊斯都一視同仁。Z照適用於任何車輛。

  目前Z照的行情我不清楚,估計會比普通牌照高一些,但不會高很多吧。由於現在上海的交通已經今非昔比,Z牌照的某些通行優勢和受JC關照的程度也不很明顯了。但Z牌照多少還有點顯示身價的象徵意義。
1998年初,上海推出針對桑車的私牌。該牌照兩萬元起拍,只能用於購買滬產的桑車(含2000型,98年底上海通用投產後也適用於別克),兩年以後若車主淘汰桑車更換新車則該牌照不再受任何限制。而如果要購買非滬產車(包括國產車和進口車)則仍須10萬起價競拍。也就是說,買滬產車比買其他車在牌照上一下子便宜了8萬。上海市如此引起了其他地區和廠商的強烈不滿。由於富康吃虧,湖北省迅速制定了針對桑塔納的貿易報復措施,規定湖北省單位或個人買桑車須交納7萬元的“解困基金”。湖北省有關方面表示,為了顯示對上海的“誠意”,所以規定收7萬,比上海少收1萬。這場貿易戰引起全國輿論一片譁然。

  2000年1月,上海終於宣佈取消原有政策,改為“國產生活用小客車上牌額度無底價競購”,每月拍賣一次。當月最低中標價8800元,比原先的兩萬低了許多。該牌照適用于所有國產車。於是滬鄂貿易戰也就偃旗息鼓。但牌照對進口車仍然沒有給予“國民待遇”。(進口車牌照另外拍賣,價格在5萬左右)

  同年,為了拉動房地產銷售,上海還推出了“車房組合銷售”,內容是:如果購買內環線以外30萬元以上的商品房一套可以5000元的低價獲得私車牌照額度一個。


  仍是同年,上海大眾員工內部購買STN99新秀或STN2000時代超人,可以獲得免費牌照,唯一的限制是不得過戶。後來該政策推廣到上汽集團、寶鋼等大單位,最後以“公務車改革”的名義推向了全社會,車型也推廣到了STN全系列(不含旅行車)和Buick(不含GL8),變成了買滬產車就送牌照(車價還比市場價便宜1萬多元)的政策。自然,這種做法又激起了其他廠商的不滿。

  2001年3月20日,“公務車改革”正式被取消。“車房組合”亦在不久後被取消。拍賣又成了獲得牌照唯一的途徑。不過,上汽、寶鋼、機場等單位內部免費牌照仍繼續發放了一段時間,現在也正在逐步取消。

  2000年1月實行國產車牌照額度無底價拍賣後,成交價格基本上呈現鋸齒狀上升趨勢。期間曾經出現過兩次最低價100元,一次是2001年1月,另一次是2002年底。

  2003年3月,有關部門宣佈將國產車和進口車上牌額度合併拍賣,也就是說現在拍到的牌照適用於任何車輛,不再區分國產車和進口車。中國加入WTO一年半以後,進口車終於在上海獲得了國民待遇。但合併拍賣也導致了牌照價格進一步上揚,直至03年5月份的35100元。

  以後會怎麼樣?讓我們拭目以待。

更多文章